01
Φ
紅袍獵獵,銀槍輕嘯,雀翎的殘光刺傷了視線,胸前一股涼意浸透全身,撩起的黃沙埋沒在烈陽之下化成灰燼。
是煙,參雜了甘草以及竹香的味道。
餘光瞥見毛茸茸的黑色腦袋,身後頓住的深藍模糊影子,熟悉的擺設、熟悉的大床—--
還有上頭那被暗器劃滿傷痕的橫樑。
奇怪?這樑本身有這麼歪嗎?
師兄、師兄。
細微嗚咽在耳邊不停迴盪,一抽一抽地,半响才發覺臂上濕熱的溫度,毛茸茸的腦袋瓜透出碧藍水汪的大眼,困惑的視線對撞。
師兄?
啊,想起來了,這哭成淚人兒的女孩是他們師門最小的師妹。
中藥味在竹香中濃郁了起來,還未因太過苦澀而蹙眉,盛裝的茶碗已碰上了唇瓣。
湯水在味蕾上糾結,嚐起來實在不怎麼好。
「還醒著就應聲。」
清澈而冰冷的命令句在耳膜鼓譟,深藍勁裝的女性如同她的嗓音一樣冷凝。
「雪祈。」久久才道出對方名諱,還沒從自己吐出嘶啞的嗓子中回過神,隔壁小師妹就如同潰堤般放聲大哭。
「哭什麼!要哭就給我滾出去哭完再回來!」
相當凶狠的斥責像是一道牆硬生生地斷了師妹的哭喊,這麼一哽住反倒是打起嗝來。
「嗝,師姐好凶。」
水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相當委屈,令他禁不住揉揉小師妹的頭。
誰知一碰這娃又扁著嘴,眼淚啪答啪答又開始往下掉,瞄了眼在旁的唐雪祈面如暗色,嚇得一個機靈,如小動物竄到後頭的屏風躲了起來。
唉、還是與以前一樣傻的可愛。
偏偏有個在氣頭上的人給壞了氣氛。
「你的任務是殺人不是去戰場打仗,沒事把自己捅了一個窟窿做什麼?還有——」
寒冽的質問凝固了煙香,柴火燃燒也升不了溫度,他能讀出同輩眼中的不諒解。
「回答我,你的左眼被什麼給傷了?」
「……一只雀翎。」
「哼,什麼毒?」不屑地哼唧是在嘲笑被自家暗器所傷的愚蠢。
他沉默,只是靜靜地將視線越過眼前的人,見到了依靠在牆邊那把赤紅的槍身。
「說!」顯然對方沒有這麼多的耐性,眼神如利刃緊逼,事不罷休。
明明無法稱得上是要了人命的劇毒,卻因人心變化而加劇,只一心求解藥卻不知毒之源頭在己心,何嘗不是自己繫了鈴而無解?
所以此毒為繫鈴。
吾只是較擅長製毒,不擅取名罷了。
那是苗疆友人所贈的禮物。
他不記得他有開口,但是唐雪祈的臉色變了,幾乎是錯愕。
唐凌鳶,你到底做了什麼?
對方的聲音似煙越發越輕,左眼神經才慢半拍的開始作疼,黑一半的視野染成了紅褐色,他彷彿見到了赤金雙瞳在槍刃的利光上睜開。
也許他只是在作夢?抑或是幻覺?
「瑀辰!照顧他!我去把梧疆找來!」
深藍色的影子匆匆離去,丟下一片茫然還在打嗝的小師妹。
柴火依舊啪擦啪擦地燒,紅光在橫樑上的刻痕晃動著。
「喂,你覺得橫樑上好睡嗎?」
突如其來地,唐凌鳶知道這個問題相當莫名其妙。
那雙碧藍的大眼瞅了瞅屋頂,又轉頭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表達了驚訝與不解。
「誰會沒事兒睡在橫樑上呢師兄。」
想想一年前他還真睡在了橫樑上,倒也不是沒事兒幹,單純只是個暗殺任務被他接手。
赩烽。
戰場兇神,斬殺了無數狼牙,槍下不知守住了多少領土,功績豐厚。
然而那個男人狂不知收斂,得不知謙虛。
樹立了不少敵人,被暗中懸賞也是理所當然。
差別在於死在赩烽槍下的殺手已是十來個,每次暗殺都是搞得轟轟烈烈,最後還正大光明地將刺客給捅成簍子。
狂傲不知收,卻很有資格。
咚!
沉悶的聲響像是在打鼓,貼覆在半張臉的面具似乎偏離了些,餘光下鮮紅色的槍身因巨大的力量而震動,不去查看也知道那槍頭可是穩穩的沒入梁柱內。
唐門的隱身就算限制住了行動,卻也不是如此容易破解。
唐凌鳶勾了勾唇角。
毫無猶豫的提槍就往上刺,不禁想想這舉動能逼出多少沉不住氣的刺客。
但這並不會讓他有所動搖,榜上第一的殺手可不是隨便就能被發覺的。
在對方沒有任何殺意的擲槍舉動中,他判定不過是在刀口舔血的生活中磨練出來的危機意識。
果不其然底下見到的是相當困惑的赤金雙眸。
「將軍。」
未等那個男人細細思索,就被趕來的傳令兵給耽擱住。
從上頭勉強能見到兩個人站立談話,只是還聽不著幾句就被赩烽不耐煩的哼哼給蓋過。
「去找人把房樑給修了!」
紅色的軍靴踏步離開,可以看見進來的小兵一臉錯愕地瞅著釘在樑上的銀槍,邊嘟囊著抱怨著上司隨意破壞云云又轉身討救兵去了。
嘛,看來目標的脾氣也是挺難纏。
「要護衛幹什麼?」
至少在正式見面時完全能看出那個男人一臉不屑,只是瞅了自己一眼便甩袖離開,倒有幾分嫌棄意思。
身旁介紹人才想開口挽留就被一記赤金凶狠的眸子給瞪了回來,差點嚇尿躲到了他身後。
真沒用。
將介紹人打發走,這種事他自己來就行。
「跟上來做什麼?給我滾!」又是一記眼刀,對方不耐煩的揮動紅袖趕人,卻又像是抓空了什麼悻悻的收回了手。
唐凌鳶深深懷疑若不是方才赩烽把槍釘在屋樑上,是不是現在自己就要被釘在地上了。
或許是抱持著對方沒有兵器,他開口直白的說明來意。
「我是來殺你的。」
哦。
前方身影停了下來,似乎真的來了興趣。
「你知道亂說話的後果會是什麼?」
唐凌鳶聞到了血腥,這是在沙場斬殺無數條人命才會有的壓迫感,赩烽的臉離他很近,天策的指勁不是一般的大力,卻也不至於令人窒息。
「你什麼都不會干。」
「何來見解?」
「你不會隨便殺了一個對你無害的人。」
呼吸就算不太順暢,他還是扯出冷笑,半點暗器也不曾露出。
大概沒有哪個殺手會像他一樣這麼白癡的在目標面前攤明來意,簡直是在找死。
但在某方面來說也是出奇不意,他是親眼看過赩烽殺人的。
死在銀槍下的刺客對這個男人來說不過是戰場上的狼牙,隨便一揮就帶走了無數人命。
他能讀懂赤金色的眼神比看耗子那樣的嫌棄,也許這種刺殺比在戰場殺敵還要來的掃興。
所以唐凌鳶賭的是赩烽的性格。
「你傻了不成?」
唐凌鳶不屑的輕笑,他知道赩烽指的是什麼。
就如同赩烽那樣掃興,唐凌鳶從懂事開始手裏就染上了人命,唯一不同的事,無論目標強弱殘疾與否,只要有人買命,他只能取。
要說這行業是道德淪喪,他早已習慣這種日常,不過是覺得乏味。
「只是無聊。」
是的,任務從未失手過的他不過只是想換種方式作為消遣。
赩烽瞬間明白了,這小唐門與自己一樣。
於是他放開了唐凌鳶,饒有興趣的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唐門。
「名字?」
「訛鳶。」
指尖輕輕觸了觸方才被緊勒的脖頸,估計是有了痕跡,唐凌鳶稍微蹙眉,只是淺淺報上自己作為殺手的代號。
「原來我的命已經足以吸引到殺手排行第一的訛鳶來奪取?」
赩烽語氣顯然不怎麼相信,畢竟沒有一個殺手會這麼正大光明的站在目標面前。
「呵,你真高估自己。」
至始至終唐凌鳶平靜的表情毫無變化,硬要說的話也只是那薄唇牽動的一絲挑釁。
這是一個戰帖,赩烽樂意接受。
不過是個消遣罷了。
「我可沒有多餘的住處來養一名護衛。」
「不勞操心。」
的確不勞操心,一整天唐凌鳶只是跟隨著赩烽,半點刺殺的舉動也沒有。
赩烽明白很多次有意無意露出了許多破綻,身後的殺手從未上鉤過。
該說是懂得忍耐,還是唐凌鳶早就知道了陷阱,現下等待不過是讓獵物鬆懈的戰略。
就這樣普通的繁忙直到深夜。
看了眼身後如同跟屁蟲的殺手在他進房後也無離開的意思,赩烽挑眉。
唐門子弟身材本就不錯,而且面容也算是一等一的好看,軍中悶久了還是需要發洩,就算斬過無數暗殺者,他也不是沒有嘗過唐門弟子的滋味。
「怎麼?床只有一張,難不成你想要幫忙暖床?」
唐凌鳶一身秦風勁裝包的緊實,更加勾勒出幹練的肌肉線條,他不禁起了惡意的遐思。
「不干。」
然而對方一點風情也無,只是面無表情地回絕。
這讓人更加想要去撩撥。
於是赩烽貼近了眼前的唐門,正想開口說點什麼,就見那唐門子弟獨有的半張覆面有些怪異,原本完整的紋路被刮花似的分成了兩道。
想想早晨之事,心中了然。
「房樑上的感覺如何?」
他戲謔。
「尚可。」
「好,你就睡房樑。」
語盡,眼前的人就這麼突地消失,彷彿方才就沒有人跟他一起進入房間過,赩烽愣了下,提起長槍就往上頭戳。
「將軍睡前原來有把槍掛在房頂的喜好?」
銀色在房樑閃爍,赩烽能感覺到對方的指尖滑過槍刃,細微刮出了鳴響。
「以防萬一。」
槍尖隨著自己的指間緩緩往下,唐凌鳶聽見底下男人的答話,彷彿從銀刃的反光中看見赤金色的眸子在笑。
如同火焰明亮、亮的生疼。
唐凌鳶忍不住閉上了眼。
師兄?是不是哪邊疼了?
稚嫩的童音忽近忽遠,那是小師妹的聲音。
他有點累。
「不、沒事,我睡會兒。」
唐凌鳶知道他在這醒來代表了什麼。
那個男人不在了。
是煙,參雜了甘草以及竹香的味道。
餘光瞥見毛茸茸的黑色腦袋,身後頓住的深藍模糊影子,熟悉的擺設、熟悉的大床—--
還有上頭那被暗器劃滿傷痕的橫樑。
奇怪?這樑本身有這麼歪嗎?
師兄、師兄。
細微嗚咽在耳邊不停迴盪,一抽一抽地,半响才發覺臂上濕熱的溫度,毛茸茸的腦袋瓜透出碧藍水汪的大眼,困惑的視線對撞。
師兄?
啊,想起來了,這哭成淚人兒的女孩是他們師門最小的師妹。
中藥味在竹香中濃郁了起來,還未因太過苦澀而蹙眉,盛裝的茶碗已碰上了唇瓣。
湯水在味蕾上糾結,嚐起來實在不怎麼好。
「還醒著就應聲。」
清澈而冰冷的命令句在耳膜鼓譟,深藍勁裝的女性如同她的嗓音一樣冷凝。
「雪祈。」久久才道出對方名諱,還沒從自己吐出嘶啞的嗓子中回過神,隔壁小師妹就如同潰堤般放聲大哭。
「哭什麼!要哭就給我滾出去哭完再回來!」
相當凶狠的斥責像是一道牆硬生生地斷了師妹的哭喊,這麼一哽住反倒是打起嗝來。
「嗝,師姐好凶。」
水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相當委屈,令他禁不住揉揉小師妹的頭。
誰知一碰這娃又扁著嘴,眼淚啪答啪答又開始往下掉,瞄了眼在旁的唐雪祈面如暗色,嚇得一個機靈,如小動物竄到後頭的屏風躲了起來。
唉、還是與以前一樣傻的可愛。
偏偏有個在氣頭上的人給壞了氣氛。
「你的任務是殺人不是去戰場打仗,沒事把自己捅了一個窟窿做什麼?還有——」
寒冽的質問凝固了煙香,柴火燃燒也升不了溫度,他能讀出同輩眼中的不諒解。
「回答我,你的左眼被什麼給傷了?」
「……一只雀翎。」
「哼,什麼毒?」不屑地哼唧是在嘲笑被自家暗器所傷的愚蠢。
他沉默,只是靜靜地將視線越過眼前的人,見到了依靠在牆邊那把赤紅的槍身。
「說!」顯然對方沒有這麼多的耐性,眼神如利刃緊逼,事不罷休。
明明無法稱得上是要了人命的劇毒,卻因人心變化而加劇,只一心求解藥卻不知毒之源頭在己心,何嘗不是自己繫了鈴而無解?
所以此毒為繫鈴。
吾只是較擅長製毒,不擅取名罷了。
那是苗疆友人所贈的禮物。
他不記得他有開口,但是唐雪祈的臉色變了,幾乎是錯愕。
唐凌鳶,你到底做了什麼?
對方的聲音似煙越發越輕,左眼神經才慢半拍的開始作疼,黑一半的視野染成了紅褐色,他彷彿見到了赤金雙瞳在槍刃的利光上睜開。
也許他只是在作夢?抑或是幻覺?
「瑀辰!照顧他!我去把梧疆找來!」
深藍色的影子匆匆離去,丟下一片茫然還在打嗝的小師妹。
柴火依舊啪擦啪擦地燒,紅光在橫樑上的刻痕晃動著。
「喂,你覺得橫樑上好睡嗎?」
突如其來地,唐凌鳶知道這個問題相當莫名其妙。
那雙碧藍的大眼瞅了瞅屋頂,又轉頭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表達了驚訝與不解。
「誰會沒事兒睡在橫樑上呢師兄。」
想想一年前他還真睡在了橫樑上,倒也不是沒事兒幹,單純只是個暗殺任務被他接手。
赩烽。
戰場兇神,斬殺了無數狼牙,槍下不知守住了多少領土,功績豐厚。
然而那個男人狂不知收斂,得不知謙虛。
樹立了不少敵人,被暗中懸賞也是理所當然。
差別在於死在赩烽槍下的殺手已是十來個,每次暗殺都是搞得轟轟烈烈,最後還正大光明地將刺客給捅成簍子。
狂傲不知收,卻很有資格。
咚!
沉悶的聲響像是在打鼓,貼覆在半張臉的面具似乎偏離了些,餘光下鮮紅色的槍身因巨大的力量而震動,不去查看也知道那槍頭可是穩穩的沒入梁柱內。
唐門的隱身就算限制住了行動,卻也不是如此容易破解。
唐凌鳶勾了勾唇角。
毫無猶豫的提槍就往上刺,不禁想想這舉動能逼出多少沉不住氣的刺客。
但這並不會讓他有所動搖,榜上第一的殺手可不是隨便就能被發覺的。
在對方沒有任何殺意的擲槍舉動中,他判定不過是在刀口舔血的生活中磨練出來的危機意識。
果不其然底下見到的是相當困惑的赤金雙眸。
「將軍。」
未等那個男人細細思索,就被趕來的傳令兵給耽擱住。
從上頭勉強能見到兩個人站立談話,只是還聽不著幾句就被赩烽不耐煩的哼哼給蓋過。
「去找人把房樑給修了!」
紅色的軍靴踏步離開,可以看見進來的小兵一臉錯愕地瞅著釘在樑上的銀槍,邊嘟囊著抱怨著上司隨意破壞云云又轉身討救兵去了。
嘛,看來目標的脾氣也是挺難纏。
「要護衛幹什麼?」
至少在正式見面時完全能看出那個男人一臉不屑,只是瞅了自己一眼便甩袖離開,倒有幾分嫌棄意思。
身旁介紹人才想開口挽留就被一記赤金凶狠的眸子給瞪了回來,差點嚇尿躲到了他身後。
真沒用。
將介紹人打發走,這種事他自己來就行。
「跟上來做什麼?給我滾!」又是一記眼刀,對方不耐煩的揮動紅袖趕人,卻又像是抓空了什麼悻悻的收回了手。
唐凌鳶深深懷疑若不是方才赩烽把槍釘在屋樑上,是不是現在自己就要被釘在地上了。
或許是抱持著對方沒有兵器,他開口直白的說明來意。
「我是來殺你的。」
哦。
前方身影停了下來,似乎真的來了興趣。
「你知道亂說話的後果會是什麼?」
唐凌鳶聞到了血腥,這是在沙場斬殺無數條人命才會有的壓迫感,赩烽的臉離他很近,天策的指勁不是一般的大力,卻也不至於令人窒息。
「你什麼都不會干。」
「何來見解?」
「你不會隨便殺了一個對你無害的人。」
呼吸就算不太順暢,他還是扯出冷笑,半點暗器也不曾露出。
大概沒有哪個殺手會像他一樣這麼白癡的在目標面前攤明來意,簡直是在找死。
但在某方面來說也是出奇不意,他是親眼看過赩烽殺人的。
死在銀槍下的刺客對這個男人來說不過是戰場上的狼牙,隨便一揮就帶走了無數人命。
他能讀懂赤金色的眼神比看耗子那樣的嫌棄,也許這種刺殺比在戰場殺敵還要來的掃興。
所以唐凌鳶賭的是赩烽的性格。
「你傻了不成?」
唐凌鳶不屑的輕笑,他知道赩烽指的是什麼。
就如同赩烽那樣掃興,唐凌鳶從懂事開始手裏就染上了人命,唯一不同的事,無論目標強弱殘疾與否,只要有人買命,他只能取。
要說這行業是道德淪喪,他早已習慣這種日常,不過是覺得乏味。
「只是無聊。」
是的,任務從未失手過的他不過只是想換種方式作為消遣。
赩烽瞬間明白了,這小唐門與自己一樣。
於是他放開了唐凌鳶,饒有興趣的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唐門。
「名字?」
「訛鳶。」
指尖輕輕觸了觸方才被緊勒的脖頸,估計是有了痕跡,唐凌鳶稍微蹙眉,只是淺淺報上自己作為殺手的代號。
「原來我的命已經足以吸引到殺手排行第一的訛鳶來奪取?」
赩烽語氣顯然不怎麼相信,畢竟沒有一個殺手會這麼正大光明的站在目標面前。
「呵,你真高估自己。」
至始至終唐凌鳶平靜的表情毫無變化,硬要說的話也只是那薄唇牽動的一絲挑釁。
這是一個戰帖,赩烽樂意接受。
不過是個消遣罷了。
「我可沒有多餘的住處來養一名護衛。」
「不勞操心。」
的確不勞操心,一整天唐凌鳶只是跟隨著赩烽,半點刺殺的舉動也沒有。
赩烽明白很多次有意無意露出了許多破綻,身後的殺手從未上鉤過。
該說是懂得忍耐,還是唐凌鳶早就知道了陷阱,現下等待不過是讓獵物鬆懈的戰略。
就這樣普通的繁忙直到深夜。
看了眼身後如同跟屁蟲的殺手在他進房後也無離開的意思,赩烽挑眉。
唐門子弟身材本就不錯,而且面容也算是一等一的好看,軍中悶久了還是需要發洩,就算斬過無數暗殺者,他也不是沒有嘗過唐門弟子的滋味。
「怎麼?床只有一張,難不成你想要幫忙暖床?」
唐凌鳶一身秦風勁裝包的緊實,更加勾勒出幹練的肌肉線條,他不禁起了惡意的遐思。
「不干。」
然而對方一點風情也無,只是面無表情地回絕。
這讓人更加想要去撩撥。
於是赩烽貼近了眼前的唐門,正想開口說點什麼,就見那唐門子弟獨有的半張覆面有些怪異,原本完整的紋路被刮花似的分成了兩道。
想想早晨之事,心中了然。
「房樑上的感覺如何?」
他戲謔。
「尚可。」
「好,你就睡房樑。」
語盡,眼前的人就這麼突地消失,彷彿方才就沒有人跟他一起進入房間過,赩烽愣了下,提起長槍就往上頭戳。
「將軍睡前原來有把槍掛在房頂的喜好?」
銀色在房樑閃爍,赩烽能感覺到對方的指尖滑過槍刃,細微刮出了鳴響。
「以防萬一。」
槍尖隨著自己的指間緩緩往下,唐凌鳶聽見底下男人的答話,彷彿從銀刃的反光中看見赤金色的眸子在笑。
如同火焰明亮、亮的生疼。
唐凌鳶忍不住閉上了眼。
師兄?是不是哪邊疼了?
稚嫩的童音忽近忽遠,那是小師妹的聲音。
他有點累。
「不、沒事,我睡會兒。」
唐凌鳶知道他在這醒來代表了什麼。
那個男人不在了。